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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张楚的城镇叙事:聚焦小城镇,展现独特创作风格

    张楚凭借短篇小说《晚安》荣获“第六届鲁迅文学奖”。作品讲述一位离开城市隐居乡村的京剧名角与身患艾滋病的小男孩的互动故事,光鲜亮丽、温暖感人。不过,张楚的作品与《晚安》一样,完全以乡村为故事背景的作品非常少见。《凉夏》《大象》《小情事》等几部作品虽然主要题材也是写农村、写农民,但也与城市联系紧密或疏密有致。纵观张楚十余年的文学创作,我们可以明显发现,他的眼界和着眼点大多在小城镇,《草莓冰山》《回形针》《痛苦》《七根孔雀翎》《野象小姐》等作品更能代表和体现他的创作风格和写作特点。

    长期以来,我国在乡村文学方面取得了卓越的成就。中国近百年来的文学史更像是一部乡村文学史,大量经典作品涌现,不断流传。城市文学虽然远逊于乡村文学,但也在不断进步,尤其是近年来,展现出赶超乡村文学的潜力和发展空间。乡村与城市,作为文学创作与研究的两极,已经习惯性地进入我们的思维。其实,介于农村与现代城市之间的小城镇,也是一处魅力无穷的地方,足以与另外两极相抗衡。在现代文学史上,沈从文的《边城》、萧红的《呼兰河的故事》、师陀的《果园城的故事》等名作,都证明了小城镇文学的价值。小城镇,介于过去与未来、落后与现代之间,一方面努力向现代城市靠拢,另一方面又不能割断与乡村的联系。 既有地理因素,又因为其生活方式、思维习惯,依然保留着农耕文明的基因。同时,由于现代城市的影响,小镇独特的精神气质也在发生变化,它的节奏在张弛与紧张之间,它的居民在真实本性与疏离的道路上徘徊。这一切的碰撞、矛盾、挣扎,都会在小镇中长期存在。在当代文学中,涉及小镇的文学并没有受到更多的关注,小镇文学丰富的审美价值也没有被充分挖掘出来。从这个角度来说,张楚的写作对于当代文学有比较大的意义。

    张楚长期生活在河北的一个小城市,他作品中的故事大多发生在桃源县、梅镇、清水镇等小镇。按照常识,小城与小镇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但在张楚的作品中,无论故事发生在小城还是小镇,整个作品的人物形象、精神气质都是一样的,无形中淡化了两者在空间上的差异。因此,张楚作品中的小城与小镇成为了两个有着共同内涵的概念。

    重与轻

    相比于《晚安》的暖光,张楚的作品大多是沉重的,作品中的人物命运多舛,在纠结与困境中无法自拔。《长发》中的王小莉、《痛苦》中的杨钰莹、《你喜欢夏威夷吗》中的阿雅、《细声细气》中的林红、《瞬间》中的裁缝、《野薄荷》中的苏云与李梅、《以恶之名》中的郑小琴、《野象小姐》中的清洁工等女性,大多是已婚女性,但无一例外,她们的婚姻都不幸福,离婚是常见的结局。她们在重新追寻自己幸福的过程中,受尽侮辱与伤害,甚至失去生命。但她们的内心大多是善良的,有着女性通常的美德。 男人,如《草莓冰山》中的“我”、《回形针》中的刘志国、《蜂巢》中的三哥、《大家都说我爱你》中的苏伟、《夜色如何渐黑》中的老辛、《七根孔雀翎》中的宗建明、《云中坠落》中的张文博,大多是失意的、受压迫的。张楚善于刻画男性形象,把他们最赤裸、最真实的面貌展现出来。他们一方面在城市中充满着原始的人性本能,另一方面又不断被强迫、被异化,被逼入生活的黑暗和无助之中。在很多关于城市文学的作品中,城市更多的是外来者的城市,而土生土长的当地人的故事却越来越少。这一切,都在张楚的小城镇叙事中得到了补充和展现。

    作为一位优秀的小说家,张楚的叙事细密,结构故事的能力很强,尤其在《七根孔雀毛》、《瞬间记录》、《细声细气》、《小情事》、《以恶之名》等中篇小说中,表现得淋漓尽致。同样来自河北的作家李浩曾评价:“张楚把平静平凡的生活写得津津有味,作为一个读者,一个不喜欢平凡故事的读者,我也读得津津有味:你不得不佩服张楚结构故事的能力,他高超的叙事能力和巧妙的设计,他善于无中生有,善于在一杯水中掀起波澜,让这日常生活有了起伏,有了曲折,有了吸引力,甚至有了诗意。是的,诗意,这是现代小说的首要品质,它需要作家有极大的细心和关怀,在平凡中制造出陌生感,让文字呈现出一种独特的美感和气息。” 在张楚耐心而智慧的叙述下,生活本身一方面被赋予了诗意,同时也呈现出了原有的丰富性、复杂性和沉重感。将深刻的生活用文学的方式真实地再现出来,本身就是一种了不起的能力。在文学的想象中,张楚为我们呈现了一个小镇的世俗世界。

    在当今社会,当慢生活、慢节奏逐渐成为一种或被粗暴抛弃、或被无情放下、或被执着向往的生活时,张楚用他的耐心,带领我们深入内心,反复思考。评论家张黎把握住了张楚写作的这一显著特点,“他写作的特点,就在于他作为叙述者的耐心,他永不厌倦地描写日常生活中的细节,直到它们闪现出我们平时不易察觉的亮光。”

    张楚一方面把沉重的生活和其中蕴含的沉重命运呈现给我们,但又通过各种小物件、符号,点亮了整部作品阴郁的基调,让沉重的生活和命运有了轻盈,有了别样的韵味。比如《回形针》中的回形针。当刘志国陪完客人嫖娼,因误会被带到派出所,最后在嫖娼时糊里糊涂地杀死妓女时,他掏出自己经常把玩的回形针放进嘴里,故事戛然而止。在与《回形针》类似的《草莓冰山》中,在“我”目睹一个带着有点自闭的女儿的男人反复去青岛找老婆后,小说也以“我”吃下小女孩提到的草莓冰山而结束。还有《蜂巢》,老四莫名其妙地来看我,蜂巢成了他和“我”反复谈论的话题。 在《七根孔雀翎》中,宗建明经常打开一个破旧的皮盒,拿出七根孔雀翎,欣赏它们暗淡的色彩。羽毛在文字中没有任何意义,就连宗建明自己也说不清楚,但这并不妨碍他一次次拿出来,看着那似乎有着阴郁蓝眼睛的羽毛。在《细声细气》中,林红要送给岑红一盆玫瑰花,当林红最后被抓时,玫瑰花被递给了岑红。小巧玲珑的花盆里,盛满了两朵粉色的玫瑰花。这两朵玫瑰花代表着两个陷入深渊的女人,在寒风中颤抖,发出很细小的呜咽声,听起来像是她们的声音。在张楚的笔下,有很多带有象征意义的作品,比如《我们去看看李红旗》《你喜欢夏威夷吗?》李红旗和夏威夷都是遥远的存在,给予了身处泥沼中的人们积极生活的信心和动力。 张楚在文本中设置的物体与符号,就像是长长隧道中的一束光,代表着温暖、希望与向往,又或许只是一束光而已,并无任何更深层的意义。但无论怎样,它们都让整幅作品充满着一种轻盈飘渺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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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笑与痛苦

    作为作家,张楚非常幽默,这种幽默在他的文章里,在生活沉重的外表下慢慢流淌。我喜欢、欣赏幽默、充满童趣的作家,因为他们在痛苦的生活面前,总有阳光、有童真。张楚文章里体现出来的幽默是内在的、突如其来的。他会给文章里的人物起名叫刘若英,也会给他们起一个和自己同名的名字。 比如,他在《小情事》中写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1981年?或者可能更早?反正我那时还小,大概七八岁左右吧。但我已经是夏庄最出名的男孩了。”我出名的原因有很多,比如特别爱干净:我动不动就哭,别人看见我,就开玩笑地问,张楚,张楚,你为什么哭?哭啊,哭的时候为什么伸着脖子?我就抽泣​​着耐心地解释,母亲刚给我换了衣服,你怎么不伸长脖子,要是哭湿了你帮我洗洗好吗?”比如,我脾气不好:我放学回家,周桂华在院子里忙着剪向日葵,开门晚了,我就在门口冲她吼。她惩罚我的方式很独特,喜欢用灰色的晴纶围巾把我绑得严严实实的,挂在横梁上,拿着扫帚柄悠闲地抽我。她每次鞭打我的时候,都会小声议论,“你这个小混蛋,你到底骂不骂我?你这个小混蛋,你到底骂不骂我?”有一次她真的把我打晕了。她以为我被打死了,就抱着我哭得气喘吁吁。可当我醒来的时候,她还是继续打我。或许可以说,她是个很称职的军嫂,总是有吃不完的精力。”类似的幽默场景在《以恶之名》中也能找到。他写的是两个情敌之间的斗争。 “相国先在正京东饭店后院和士兵跑了三圈,相国身强体壮,士兵瘦弱。相国在后面追,士兵跑在前面。不知道详情的,就知道相国是个很厉害的士兵,看他们的样子,还以为是士兵在练体能呢。跑到第三圈后,宰相再也坚持不住了,休息了一会儿,气喘吁吁地跪在地上。士兵只是凑过去看着,火气又上来了,指着士兵的鼻子骂,然后像癫痫发作一样摇头摆尾追了上去……”此外,他对华妃的假发和《野象小姐》中野象小姐跳舞的片段的描写也惟妙惟肖,让人捧腹大笑。

    但张楚的骨子里,更多的是悲伤,一种永远无法排解的悲伤,在他的文章里,孤独、迷茫、忧郁、死亡随处可见。

    他不止一次写过小女孩、少女,如《回形针》中的拉拉、《草莓冰山》中的小东西、《樱桃笔记》和《瞬间笔记》中的樱桃、《大象》中的明镜、《飘向云端》中的和慧等等。不过,拉拉和小东西都不同程度地患有抑郁症和自闭症,樱桃是一只手只有三根手指的残疾人,明镜和和慧最终也因白血病去世。原本纯真灿烂的生命失去阳光,想必是一件令人心碎的事情。

    他也写过成长的痛苦。徐则臣有两部关于成长的作品。《镜与刀》中,把两个小孩穆宇和九果分别通过镜子和刀刃折射阳光交流的场景描写得惟妙惟肖,画面感强烈,喜感鲜明。《九年》写的是回到家乡的“我”,看到昔日好友的悲惨生活,看到多年前造成这一切的坏人还在炫耀权势,于是克服了懦弱,终于奋起反抗,完成了多年前就该做的复仇。相比徐则臣,张楚的语气要痛苦得多。《樱桃笔记》中的樱桃情绪朦胧,最终遭受伤害。《瞬间笔记》中的樱桃被强奸,她所受的屈辱直到最后才得到正义。

    在张楚的作品中,更多的痛苦来自于个体对生活的拼命反抗,进而陷入更加绝境。《回形针》中,刘志国有冷酷的一面,也有温柔的父亲,为了给女儿争取更好的待遇,不断违法,最终跌入不归路的深渊。《细声细语》中,林红的妹妹长期遭受丈夫的虐待,林红因无法忍受痛苦而杀死了丈夫。《痛苦》中,游手好闲的马可找了一帮哥们抢劫同居女友杨玉英的钱财,却万万没有想到,杨玉英却被一个智障的同伙误杀。文中的人物都对自己和所爱的人抱有希望和理想,但结果却是更大的悲伤。在张楚的笔下,生活本身就是痛苦的,而且这是一种无法指责、无法抵抗、必须忍受的痛苦。 一切试图通过非常手段去获得的希望都将失败,进而陷入更深的困境与挣扎。

    问题与解答

    李敬泽说:“面对张​​楚的作品,同样存在着一种解读的困难。很多人看到了他小说的美好。但十多年来,他从未被完整地评论和阐释过。张楚笔下的人物既不是中产阶级,也不是上流社会,他不写未来,也不写过去;但在平原尽头的城市里,那些孤独的男人和女人,他们的爱、他们的痛苦和对世间的无力,似乎真的不太符合常见的关于下层阶级或现实的批判话语。”张楚的作品之所以难以解读,是因为面对张楚就像面对广阔而复杂的人生,以及隐藏或显露其中的丰富的人性。所以我们才会感叹,“面对张楚,一言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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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很多作家不同的是,张楚呈现给我们的只是一种活着的状态和永无止境的追问,有时候他似乎告诉你了答案,但更多的时候却让每一个思考者陷入长久而深刻的思考。

    在张楚的作品中,《以恶之名》是少有的给人明确答案的作品。经营餐馆的郑敬东的女儿郑小琴爱上了军人李国勇,为此愿意和宰相解除婚约。但郑敬东总觉得李国勇腼腆,便反复向他灌输一个道理,那就是只有你比别人差,别人才会把你当人看。也是在郑敬东的影响下,李国勇最终从一个胆小怕事的青年变成了一个好吃好喝好嫖好赌的花花公子,结果就是郑小琴自杀了。面对这一切,郑敬东陷入了迷茫之中。张楚在文章中对“恶”进行了探讨,“恶”所代表的行为准则,是否给了自己应有的尊严?又将把我们引向何方?

    在张楚早期代表作和代表作《回形针》中,刘志国身兼妓女、商人、罪犯、父亲等多重身份,内心的柔软与残酷交织。我们很难理解他为什么会这样,对他的感情也很复杂,很难用简单的是非、爱恨来对待他。《细声细语》中,杀害丈夫的林红在大同望着好友岑红和丈夫李勇,不禁叹息。是什么让林红变成了杀人凶手,让岑红和李勇濒临离婚,让过去一切美好都变得如此不堪?《蜂窝》中,两个许久未联系的大学室友突然走到一起,了解了彼此近来的生活,但在了解的背后,却又问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让人困惑又心酸。

    在张楚的所有作品中,《凉夏》和《野薄荷》是其中最有力量和震撼力的作品。它们不仅让我们陷入深深的思考,也将我们抛入无尽的黑夜。就像上下班乘坐地铁的人,狭小空间里的碰撞,以及由此引发的摩擦、争吵、打架,每个人都有责任,但每个人的背后,是否还有其他人应该为此负责?是谁让他们落得如此下场?

    《凉夏》中,凉夏嫁给了王春燕,夫妻俩到集市卖衣服,生意红火,忙不过来,便请远房亲戚萧翠芝帮忙。萧翠芝是留守妇女,丈夫在外地打工,两人多年未见,便对凉夏产生了感情。一天晚上,她勾引凉夏不成功,为了保全名誉,便选择诬告凉夏强奸了她。凉夏一再为自己讨回清白,从村里到县城,最后到城里,最终导致萧翠芝自缢身亡。一个生命的死亡,谁该负责?萧翠芝有责任。她不应该放纵自己的情绪,但她长期处于情感真空,她有自己正常的情感需求,我们也不应该对她要求过高。凉夏是受害者,其实她也有责任。 正是他的一次次呼吁,最终把小翠芝逼入了绝境。如果站在更高的角度看,小翠芝的悲剧不仅仅是个人的悲剧,更是时代造成的悲剧。城市对农村的挤压,大量农民涌入城市,留下的只有妇女、老人和孩子,造成了许多小翠芝难以面对的情感真空。

    《野薄荷》中还有两个互相伤害的受害者。十九岁的苏云是一个柜台小职员,为了生计,她渐渐做起了拉皮条的生意。直到有一天,她把年纪也挺小的李梅介绍给了郭金娣,但郭金娣睡了李梅之后,却没有给李梅事先说好的2000元钱。李梅之所以这么做,是想用这2000元钱给弟弟买苹果手机,于是李梅把气撒在苏云身上,找人绑架了苏云,并在她额头上纹了一只鸡羞辱她。就在苏云被绑架的时候,她的父亲开车来城里做手术,但因为联系不上她,最后还是回到了乡下的家里。故事以苏云和父亲的通话结束。苏云和李梅的遭遇,还有谁该负责?张楚给了我们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张楚构建了复杂的人生场景,展现了人性的复杂与丰富。在张楚的笔下,一切都不是清晰可辨的,有爱、有恨、有怜悯、有孤独,但更多的是不断追问、不断反省而产生的无助,一种不得不为的无助。

    有一个问题不断被提出,那就是文学面对生活到底是什么?或者也可以理解为文学如何应对当下的生活?读完张楚的作品,我们似乎能找到一丝答案。对于日新月异、不断刷新我们日常想象的当下生活,文学的意义就在于用文学的方式去发现一种真实的生活。一方面,它给沉重的生活带来光明和希望,毕竟文学有责任为我们创造梦想。另一方面,它也让我们明白,面对充满挫折和磨难的生活,并不是所有的黑暗都会被阳光所笼罩。我们能做的,只是默默前行,努力保持希望,与失望和绝望做斗争。张楚在《我对城市文学的思考》中说,他只是把许多乡村、小镇的经历以一种富有想象力的方式,放在了城市里。不管是谦虚还是不谦虚,他的小镇叙事的优秀性是我们无论如何都无法否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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